只要改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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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雖如此，殷逢雪睡在地上，漸漸的就睡著了。狐貍本來也就是睡地上的，他非常習慣。
入夜，冷郎君查房去也。
殷逢雪看他走了，看遠遠近近的查房大軍都走了，他悄悄從地上爬起來，看準白石子路，直接從二樓躍了下去。
他現在是好妖身份，入不了學。可是很明顯，妖尊對入學的人與妖只是表面溫和禮貌罷了，他要那個、那個攻心，就不能給自己抹黑。
雖然現在還沒想出計策，可如果多去妖尊面前刷臉，了解一下妖尊是個什麽樣的人，那一切說不定能水到渠成呢？
故此，殷逢雪決定悄悄去找妖尊。妖尊不是說有事就去找他麽？那就說這裏痛那裏痛好了，借口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要見到妖尊。
與此同時，游丹庭正在院子裏清點大砍刀小銼刀，系統提醒她：“太陽下山了哦宿主。”
她今天下午又出門捉了兩個妖，終於湊夠了新的小班。這倆小妖原本沒什麽大問題，就是愛捉弄人，可嘆有次玩笑過頭，硬生生嚇死一對老夫妻。
“系統，你說我從誰開始好？”
“土匪吧，他看起來很得意。”
確實，在她這裏，普通人比妖魔難搞。妖魔們進了碧羅山會法術全無，往往一下子最大的依仗沒了，他們多半都會認命。普通人卻沒什麽好失去的，尤其是身強體壯天賦異稟的普通人，更覺得自己優於他人，連妖怪都比不過他，愈加膨脹，更比往常難纏。
這也是當初她考慮不周的後果。
那時初到碧羅山，由於害怕仇家找上門，她翻遍了原主的庫房，找到了一顆凝聚了功德的寶珠，在向系統確認過之後，硬生生用錘子把寶珠砸得粉碎，將珠塵灑滿了碧羅山每一寸土地。
功德之力可以削弱他人他妖的法力攻擊，她想的這個辦法，直接把碧羅山改造成了法力禁場。
好在，妖尊體魄強健，只憑肉*體，一拳也能錘斷十棵大樹。靠這個，游丹庭茍過了前期毫無法力的卑微處境。
再說土匪——
那土匪，的確從一開始就毫無畏懼之心，就算看見豹子死去，也毫無觸動。
其實她並不是忘了豹子罪大惡極。
沒想到這一招殺雞儆猴，百試不爽，竟然在個土匪身上失效了。
“心志膽量，遠超常人，”她慢慢拿起鐵鉗，露出微笑，“我最喜歡教化這種人了，付出越大，收獲越多。”
系統：“……”
“宿主，你好像越來越變態了。你已經很久沒罵我晦氣了。”
游丹庭沈默了幾秒：“……不知道是誰更變態了。”
系統也沈默了。
“開始吧，”游丹庭離開刑房，“青桃，把新來的都叫過來。”
幾個瞬息後，五人五妖出現在院落中，各自面前一張長案一疊書一方坐墊。游丹庭打眼一看，果然這幾個中，還是數土匪漢子最為高大強壯。
現在新學員們都坐在這兒，也唯有他一個，臉上嘻嘻笑笑，敢仰面直視她。
游丹庭講了一遍規矩及課程安排，含笑道：“從今日起，諸位就是同期同學。如果在生活上有問題，這位就是諸位的帶班老師，青桃，只要是合理合情的事務，青桃老師一定會幫大家解決；如果在學習上有問題，每三日有一次集中答疑時間，歡迎大家踴躍交流。希望大家能夠在碧羅山認真改造，重新做人，重新做妖，真正成為一個對社會對天下有用的好人好妖。”
青桃站在旁邊，聽她致辭完畢，立刻鼓掌，眾人在她威脅目光下，也猶猶豫豫地鼓起掌來。
唯有刺頭土匪依舊歪在書案上，他很隨便地翻了兩下書，拍桌道：“大仙，我不識字，你發這個沒用啊！”
那對雙子小妖也小聲道：“妖尊，我們也不識字……”
青桃道：“你們認真看看，到底認不認識？”
土匪道：“仙女，老子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啊。”
雙子小妖卻聽話地拿起書，他們盯了片刻，忽然驚訝：“我懂了！”“我也是！”
系統得意道：“哼，我們宿主發的教材怎麽可能讓人看不懂。”
那書本附過法術，無論是大字不識還是雙目失明，通通能心領意會，絕無任何閱讀障礙。
青桃看向游丹庭，見她頷首，便拍拍手道：“好了同學們，入學講話結束，請自行回宿舍吧。白石子路朝右走，到地方自有指引，途中不可喧鬧。明日開課，大家好好休息。”
眾人都沈默起身，只有土匪不動，他笑著指腿：“仙女，老子的腿不方便，沒人扶可動彈不了啊。”
青桃皮笑肉不笑地審視他：“你還記得你的腿為什麽不方便麽？”
“那不是這位大仙打的？”
“錯了，”游丹庭微微嘆氣，“是我路遇你道上行兇，為了阻止你的惡行，不得已才出的手。”
“那也算‘惡行’？”土匪一拍桌子，“老子不吃人不殺人，連錢都不怎麽搶！”
游丹庭豎起四根手指，微笑道：“午時我已向你釋明規矩，連同方才，已說過兩次，你卻屢教不改，連犯四次，實在辜負我的好心。青桃，把他押去刑房。”
土匪大驚，扭身就想跑，可惜下肢重傷，只能靠著兩只手朝外扒，還未扒得兩下，已被提住頭發。
一陣旋風過後，他驚惶睜眼，發現自己已被綁到一張鐵床上，立刻嚷嚷：“大仙！不是都說你仁慈得不得了？怎麽能用刑！”
廣闊的刑房四面都是水銀鏡，一盞一盞金光閃閃的燈盞亮起，他看著傳說中的妖尊緩緩走近，從袖中取出一把鐵鉗子，面上笑容還是那樣溫柔仁慈，與他從小聽到大的傳說沒有任何分別。
“懲惡即為揚善。”
下巴被捏開，冰冷的鐵鉗探進口腔，他幾乎感覺不到什麽，就感覺牙齦某處好像空了一塊，溫熱的水流從口腔中漫出，他想躲開，卻發現原來這刑房頂上也是鏡子。
鏡中的他全身蒼白，只有口腔滿是鮮血，而那血，已順著鐵床緩緩流到地面上了。
土匪暈了過去。
恍恍惚惚，他仿佛回到了幼時，聽見老人在談神怪傳說。大家最愛說的，就是碧羅山裏的仙子。
傳聞仙子秀美仁慈……
他一下驚醒，忽然反應過來，一口狠狠咬下，企圖咬住那鉗子，可是這一下卻碰得半個腦袋都酸了。
正齜牙咧嘴眼冒金星，他卻發現方才那個青桃手裏捧著一只水晶盤，盤裏全是鮮血淋漓的牙齒。整整齊齊，已經擺了兩列。
游丹庭將最後一顆牙齒取出放入盤中，看著滿眼絕望的土匪，柔聲道：“不要擔心，只要你改好，牙齒會慢慢長回來的。”
她頓了頓，正色：“仇二，你家中本來富足，卻自行離家落草為寇，於小鶴山一帶糾結人馬，作亂多年，是也不是？”
仇二只盯著水晶盤，呆滯地點點頭。
其實嘴裏並不痛，可是看著鏡中倒影，看著盤中牙齒，那股疼痛卻在幻想中愈演愈烈。
“自落草後，你時常帶領手下，專攔獨身過路之人，雖不取財色，卻喜淩*辱折磨他人，或斷人手指腳趾，或落其牙齒挖除眼睛。若遇男子，必凈其身，若遇女子，必割其乳，是也不是？但有不從不順，定將其關押數月才放出，是也不是？”
仇二咽了口血，卻齜唇一笑：“大仙，我可沒殺過人啊。”
游丹庭打了個響指，仇二瞬間哀嚎，鮮血湧進氣管，他一邊咳一邊叫，臉色逐漸青白，眼看就要嗆死——
再一個響指，他停了掙紮。
游丹庭俯身，低聲問：“比死也好不到哪裏去，是也不是？”
仇二瞅著她，痛苦停止，他竟又笑：“是，大仙說的都是。”
游丹庭舒了口氣，直起身，向青桃擺手：“你來吧。”
她坐在一邊喝茶，系統激動道：“宿主，你手段真是越來越豐富了。”
“好變態，你喜歡。對吧？”
“就是要這麽狠狠對他！可惡的人類殘渣！”
游丹庭哼哼一笑。
此刻，門外的殷逢雪已經快嚇死了。
游丹庭忘了關門，他一不小心……看見了全程。
一只冰涼的手搭上肩膀，他嚇了個機靈，回頭一看，竟然是冷郎君。
月光下，他臉上銀白的面具仿佛泛著光華。
“早就勸你離開，”冷郎君漠然道，“你這個法力低微體魄虛弱的小銀狐，還想騙過妖尊麽？”
殷逢雪小聲道：“堂弟，我雖然快嚇死了，但妖尊肯定知道我來了，她都沒說什麽，你別嚇我。”
冷郎君好像皺了下眉：“不要跟狗學頂嘴。”
“你怎麽這麽說我狗哥？”他覺得狗哥的話術很有道理啊。
本來大家都是狐假妖尊威，誰比誰害怕？
冷郎君不多言，扯著他直接站到門口：“既然你想看，那就看清楚一點吧。”
刑房中，妖尊坐在一邊飲茶，青桃拿著剁刀，正將土匪的手指一根一根剁掉。不消說，又是鮮血淋漓。
“不覺得很香麽？你看他的肉，瘦多肥少。”背後的壞狐貍輕聲道。
打出生起就沒吃過生肉的殷逢雪已經快魂飛魄散了。
“你、你這麽兇殘，妖尊怎麽會留你在身邊做事？”
“你以為她是留我做事？”
冷郎君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疑惑，隨後，他微微一笑：“小妖，她是在教化我啊。我做的惡事，可比那豹子妖多多了。”
“胡說！那樣你早就被殺了！”
然而，冷郎君卻不解釋了。
他一把逮住殷逢雪後脖頸，強硬地把他拖走了。
那頭刑房內，游丹庭一杯茶喝完，察覺門外兩只狐貍已離開了，神識一掃，看見冷郎君拖木板車一樣拖著小狐貍走，瞬間無語。
她傳音道：“小冷，你怎麽沒把小郎君看好？不許這樣提著人家脖子。”
‘小冷’一頓，不悅:“幹你什麽事？”
“你要是再這樣，那可永遠出不去咯。”
殷逢雪正在悲哀，忽然後頸的手微微捏緊，轉瞬間他身體被拉高拉正，就這麽站了起來。
冷郎君突然變得斯斯文文的。
“抱歉，方才是我失禮了。”
殷逢雪有點摸不著頭腦，不過弟弟肯道歉，他作為哥哥，一定要胸懷寬廣點。
“多大點事兒！”
“那走吧。”
“不不不，等等，”他噌噌噌跑回去，找到自己被拖掉的靴子，穿上後才跑向冷郎君，“行了，走吧。”
那頭青桃手腳利索，已執行完畢，鐵床上土匪奄奄一息。
游丹庭自斟一杯，淡淡道：“不要擔心，只要改好，都能長回來的。”
“……辛苦大仙……教導小人。”
言不由衷。
游丹庭挪開目光，沒有回答。
對這樣說不準能改好的人和妖，她是願意花時間的。
許多時候，他們改好了，回去向苦主賠罪，往往會被要求自戕。
這是應該的，當然，這樣做之後，她什麽都得不到，系統叫苦連天，她卻覺得還好。
對於改不好，或者說基本沒有可能改好的。有時她會直接殺了，有時卻想要再努力一把。
就好像小冷。
少年天才，卻走了邪路。
她閉上眼睛，還能回憶起那屍山血海，和立在其中潔白如雪的冷漠少年。
紛擾亂世，人妖為禍，惡行不止，善行不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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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現在是好妖身份，入不了學。可是很明顯，妖尊對入學的人與妖只是表面溫和禮貌罷了，他要那個、那個攻心，就不能給自己抹黑。
雖然現在還沒想出計策，可如果多去妖尊面前刷臉，了解一下妖尊是個什麽樣的人，那一切說不定能水到渠成呢？
故此，殷逢雪決定悄悄去找妖尊。妖尊不是說有事就去找他麽？那就說這裏痛那裏痛好了，借口不重要，重要的是要見到妖尊。
與此同時，游丹庭正在院子裏清點大砍刀小銼刀，系統提醒她：“太陽下山了哦宿主。”
她今天下午又出門捉了兩個妖，終於湊夠了新的小班。這倆小妖原本沒什麽大問題，就是愛捉弄人，可嘆有次玩笑過頭，硬生生嚇死一對老夫妻。
“系統，你說我從誰開始好？”
“土匪吧，他看起來很得意。”
確實，在她這裏，普通人比妖魔難搞。妖魔們進了碧羅山會法術全無，往往一下子最大的依仗沒了，他們多半都會認命。普通人卻沒什麽好失去的，尤其是身強體壯天賦異稟的普通人，更覺得自己優於他人，連妖怪都比不過他，愈加膨脹，更比往常難纏。
這也是當初她考慮不周的後果。
那時初到碧羅山，由於害怕仇家找上門，她翻遍了原主的庫房，找到了一顆凝聚了功德的寶珠，在向系統確認過之後，硬生生用錘子把寶珠砸得粉碎，將珠塵灑滿了碧羅山每一寸土地。
功德之力可以削弱他人他妖的法力攻擊，她想的這個辦法，直接把碧羅山改造成了法力禁場。
好在，妖尊體魄強健，只憑肉*體，一拳也能錘斷十棵大樹。靠這個，游丹庭茍過了前期毫無法力的卑微處境。
再說土匪——
那土匪，的確從一開始就毫無畏懼之心，就算看見豹子死去，也毫無觸動。
其實她並不是忘了豹子罪大惡極。
沒想到這一招殺雞儆猴，百試不爽，竟然在個土匪身上失效了。
“心志膽量，遠超常人，”她慢慢拿起鐵鉗，露出微笑，“我最喜歡教化這種人了，付出越大，收獲越多。”
系統：“……”
“宿主，你好像越來越變態了。你已經很久沒罵我晦氣了。”
游丹庭沈默了幾秒：“……不知道是誰更變態了。”
系統也沈默了。
“開始吧，”游丹庭離開刑房，“青桃，把新來的都叫過來。”
幾個瞬息後，五人五妖出現在院落中，各自面前一張長案一疊書一方坐墊。游丹庭打眼一看，果然這幾個中，還是數土匪漢子最為高大強壯。
現在新學員們都坐在這兒，也唯有他一個，臉上嘻嘻笑笑，敢仰面直視她。
游丹庭講了一遍規矩及課程安排，含笑道：“從今日起，諸位就是同期同學。如果在生活上有問題，這位就是諸位的帶班老師，青桃，只要是合理合情的事務，青桃老師一定會幫大家解決；如果在學習上有問題，每三日有一次集中答疑時間，歡迎大家踴躍交流。希望大家能夠在碧羅山認真改造，重新做人，重新做妖，真正成為一個對社會對天下有用的好人好妖。”
青桃站在旁邊，聽她致辭完畢，立刻鼓掌，眾人在她威脅目光下，也猶猶豫豫地鼓起掌來。
唯有刺頭土匪依舊歪在書案上，他很隨便地翻了兩下書，拍桌道：“大仙，我不識字，你發這個沒用啊！”
那對雙子小妖也小聲道：“妖尊，我們也不識字……”
青桃道：“你們認真看看，到底認不認識？”
土匪道：“仙女，老子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啊。”
雙子小妖卻聽話地拿起書，他們盯了片刻，忽然驚訝：“我懂了！”“我也是！”
系統得意道：“哼，我們宿主發的教材怎麽可能讓人看不懂。”
那書本附過法術，無論是大字不識還是雙目失明，通通能心領意會，絕無任何閱讀障礙。
青桃看向游丹庭，見她頷首，便拍拍手道：“好了同學們，入學講話結束，請自行回宿舍吧。白石子路朝右走，到地方自有指引，途中不可喧鬧。明日開課，大家好好休息。”
眾人都沈默起身，只有土匪不動，他笑著指腿：“仙女，老子的腿不方便，沒人扶可動彈不了啊。”
青桃皮笑肉不笑地審視他：“你還記得你的腿為什麽不方便麽？”
“那不是這位大仙打的？”
“錯了，”游丹庭微微嘆氣，“是我路遇你道上行兇，為了阻止你的惡行，不得已才出的手。”
“那也算‘惡行’？”土匪一拍桌子，“老子不吃人不殺人，連錢都不怎麽搶！”
游丹庭豎起四根手指，微笑道：“午時我已向你釋明規矩，連同方才，已說過兩次，你卻屢教不改，連犯四次，實在辜負我的好心。青桃，把他押去刑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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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陣旋風過後，他驚惶睜眼，發現自己已被綁到一張鐵床上，立刻嚷嚷：“大仙！不是都說你仁慈得不得了？怎麽能用刑！”
廣闊的刑房四面都是水銀鏡，一盞一盞金光閃閃的燈盞亮起，他看著傳說中的妖尊緩緩走近，從袖中取出一把鐵鉗子，面上笑容還是那樣溫柔仁慈，與他從小聽到大的傳說沒有任何分別。
“懲惡即為揚善。”
下巴被捏開，冰冷的鐵鉗探進口腔，他幾乎感覺不到什麽，就感覺牙齦某處好像空了一塊，溫熱的水流從口腔中漫出，他想躲開，卻發現原來這刑房頂上也是鏡子。
鏡中的他全身蒼白，只有口腔滿是鮮血，而那血，已順著鐵床緩緩流到地面上了。
土匪暈了過去。
恍恍惚惚，他仿佛回到了幼時，聽見老人在談神怪傳說。大家最愛說的，就是碧羅山裏的仙子。
傳聞仙子秀美仁慈……
他一下驚醒，忽然反應過來，一口狠狠咬下，企圖咬住那鉗子，可是這一下卻碰得半個腦袋都酸了。
正齜牙咧嘴眼冒金星，他卻發現方才那個青桃手裏捧著一只水晶盤，盤裏全是鮮血淋漓的牙齒。整整齊齊，已經擺了兩列。
游丹庭將最後一顆牙齒取出放入盤中，看著滿眼絕望的土匪，柔聲道：“不要擔心，只要你改好，牙齒會慢慢長回來的。”
她頓了頓，正色：“仇二，你家中本來富足，卻自行離家落草為寇，於小鶴山一帶糾結人馬，作亂多年，是也不是？”
仇二只盯著水晶盤，呆滯地點點頭。
其實嘴裏並不痛，可是看著鏡中倒影，看著盤中牙齒，那股疼痛卻在幻想中愈演愈烈。
“自落草後，你時常帶領手下，專攔獨身過路之人，雖不取財色，卻喜淩*辱折磨他人，或斷人手指腳趾，或落其牙齒挖除眼睛。若遇男子，必凈其身，若遇女子，必割其乳，是也不是？但有不從不順，定將其關押數月才放出，是也不是？”
仇二咽了口血，卻齜唇一笑：“大仙，我可沒殺過人啊。”
游丹庭打了個響指，仇二瞬間哀嚎，鮮血湧進氣管，他一邊咳一邊叫，臉色逐漸青白，眼看就要嗆死——
再一個響指，他停了掙紮。
游丹庭俯身，低聲問：“比死也好不到哪裏去，是也不是？”
仇二瞅著她，痛苦停止，他竟又笑：“是，大仙說的都是。”
游丹庭舒了口氣，直起身，向青桃擺手：“你來吧。”
她坐在一邊喝茶，系統激動道：“宿主，你手段真是越來越豐富了。”
“好變態，你喜歡。對吧？”
“就是要這麽狠狠對他！可惡的人類殘渣！”
游丹庭哼哼一笑。
此刻，門外的殷逢雪已經快嚇死了。
游丹庭忘了關門，他一不小心……看見了全程。
一只冰涼的手搭上肩膀，他嚇了個機靈，回頭一看，竟然是冷郎君。
月光下，他臉上銀白的面具仿佛泛著光華。
“早就勸你離開，”冷郎君漠然道，“你這個法力低微體魄虛弱的小銀狐，還想騙過妖尊麽？”
殷逢雪小聲道：“堂弟，我雖然快嚇死了，但妖尊肯定知道我來了，她都沒說什麽，你別嚇我。”
冷郎君好像皺了下眉：“不要跟狗學頂嘴。”
“你怎麽這麽說我狗哥？”他覺得狗哥的話術很有道理啊。
本來大家都是狐假妖尊威，誰比誰害怕？
冷郎君不多言，扯著他直接站到門口：“既然你想看，那就看清楚一點吧。”
刑房中，妖尊坐在一邊飲茶，青桃拿著剁刀，正將土匪的手指一根一根剁掉。不消說，又是鮮血淋漓。
“不覺得很香麽？你看他的肉，瘦多肥少。”背後的壞狐貍輕聲道。
打出生起就沒吃過生肉的殷逢雪已經快魂飛魄散了。
“你、你這麽兇殘，妖尊怎麽會留你在身邊做事？”
“你以為她是留我做事？”
冷郎君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疑惑，隨後，他微微一笑：“小妖，她是在教化我啊。我做的惡事，可比那豹子妖多多了。”
“胡說！那樣你早就被殺了！”
然而，冷郎君卻不解釋了。
他一把逮住殷逢雪後脖頸，強硬地把他拖走了。
那頭刑房內，游丹庭一杯茶喝完，察覺門外兩只狐貍已離開了，神識一掃，看見冷郎君拖木板車一樣拖著小狐貍走，瞬間無語。
她傳音道：“小冷，你怎麽沒把小郎君看好？不許這樣提著人家脖子。”
‘小冷’一頓，不悅:“幹你什麽事？”
“你要是再這樣，那可永遠出不去咯。”
殷逢雪正在悲哀，忽然後頸的手微微捏緊，轉瞬間他身體被拉高拉正，就這麽站了起來。
冷郎君突然變得斯斯文文的。
“抱歉，方才是我失禮了。”
殷逢雪有點摸不著頭腦，不過弟弟肯道歉，他作為哥哥，一定要胸懷寬廣點。
“多大點事兒！”
“那走吧。”
“不不不，等等，”他噌噌噌跑回去，找到自己被拖掉的靴子，穿上後才跑向冷郎君，“行了，走吧。”
那頭青桃手腳利索，已執行完畢，鐵床上土匪奄奄一息。
游丹庭自斟一杯，淡淡道：“不要擔心，只要改好，都能長回來的。”
“……辛苦大仙……教導小人。”
言不由衷。
游丹庭挪開目光，沒有回答。
對這樣說不準能改好的人和妖，她是願意花時間的。
許多時候，他們改好了，回去向苦主賠罪，往往會被要求自戕。
這是應該的，當然，這樣做之後，她什麽都得不到，系統叫苦連天，她卻覺得還好。
對於改不好，或者說基本沒有可能改好的。有時她會直接殺了，有時卻想要再努力一把。
就好像小冷。
少年天才，卻走了邪路。
她閉上眼睛，還能回憶起那屍山血海，和立在其中潔白如雪的冷漠少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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